一回頭，居然是羅武。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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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玥松了口氣，喜道：“是你呀！”
羅武再見時玥同樣激動，“小玥，我就知道，你一定會來梅陵縣的。怎麽樣，你是不是看到我給你留的記號啦？”
“記號？什麽記號？”時玥詫異道。
羅武將時玥拉到一條小巷子口，然後左右觀察後，神秘兮兮的指著墻角上一個簡筆畫，“就這個啊。”
時玥蹲身往那畫上一瞧，？？？
一只小小手……
“就這個？”
“對呀，千手神門嘛，記號不應該是這個嗎？”羅武憨笑。
時玥雖然不知道千手神門內有沒有什麽接頭暗號，但是，就算有，也絕對不可能是這個，這也太明顯了吧。
時玥一戳羅武的腦袋，“以後千萬不要留這種記號了，太明顯啦。”
“是嗎？”羅武訕訕的，“我怕你看不懂嘛。”
“快把它擦了吧，小心被那條子發現，又得被他抓了。”
“哦。”羅武應了一聲，趕緊蹲身擦那只小手畫。一邊擦一邊問，“小玥，你還沒說呢，上次為什麽不聲不響的走了呀？”
時玥垂眼道：“還能為什麽呀？被條子抓了個正著唄。”
羅武詫然，“又碰到那姓展的啦？”
“嗯。”時玥點點頭。
羅武托腮感慨，“小玥，你和那條子還真有緣吶。”
“屁話，我跟他有緣？還是算了吧。”
羅武聳聳肩，然後拿起地上的石子，“小玥，為了防止日後咱們再失散了，還是定個你我才知道的記號吧。”
時玥接過羅武遞給她的石子，啃著指頭想了一會兒，咧嘴一笑，“有了~”
在墻上小小的畫了幾筆後，把石子一扔，雙臂在胸前一盤，“就它了，怎麽樣？”
羅武臉湊到墻上，盯著那墻面上畫的一坨，看了半天，一個扭扭狀的東西，上面還有一張笑臉。“小玥，這是什麽呀？什麽都不像嘛。”
“這都看不出來？”時玥在旮旯裏瞅了半天，忽然眼睛一亮，指著墻角的一坨，“難道不像嗎？”
羅武順著她的手指一看，一臉綠，“屎啊？”
“嘖！”時玥不滿，“什麽屎屎的？這麽不文雅。”
羅武五官擰著，“屎就是屎啊，還能文雅？”
“應該叫便便。”說著一指墻上的畫，“我畫的這個，就是擬人化的……便便。”
“便，便便？”羅武重覆了一遍。
“笑臉便便。”
羅武想了想，“嗯，這個別稱似乎是很文雅哎。小玥就是小玥，果然不一樣。”
時玥得意，心說從沒畫過畫，生平只會這一個，用這兒了。她指墻道：“以後，這個笑臉便便，就是我們的秘密暗號。”
* * *
趁天還早，時玥和羅武二人在這江南小城裏走走停停到處游覽。
“太美了，難怪號稱天下第一鏢的虎威鏢局會開在這麽個縣城呢。”時玥說著話，扭頭看，發現一向嘴碎的羅武，居然靜悄悄的一言不發，眼睛還直勾勾的，不知在看什麽。
時玥順著他的目光往河面上一看，不禁嗤笑。“哧~”她伸手在羅武眼前晃了晃，“哎哎，別看啦！眼睛都看直了。”
羅武嘴一咧，“小玥，你去過青樓沒有？”
時玥斜眼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羅武炫耀地揚揚脖子，“跟你說，我可去過，那裏邊兒，吃的好，喝的好，還能摟著小妞兒聽曲兒，可好啦。”
032安靜的鏢局
聽說自己的小弟居然還去煙花之地，時玥眨眨眼，上下打量羅武，“你去找女人啊？”
“嘿嘿……我……我去順點兒銀子而已。”羅武訕訕地，扭捏幾下道：“小玥，等咱們事情辦成了，就去那花船上玩玩兒，怎麽樣？”
“先把事情辦了再說吧。”……
進城找了客棧，時玥和羅武去踩點兒。二人找到虎威鏢局，大宅門前四根大紅柱，黑漆大門上兩只大銅環，門上一塊黑漆金字的匾額，上書四個大字：虎威鏢局。
時玥躲在巷子口，探身觀摩這座大宅，不禁咂舌，“只看這宅子，和這門上的匾額，就夠唬人的，看著叫人那麽瘆的慌。”
“是啊，你說這宅子和別的大宅也沒什麽區別，可不知怎麽的，站在這座宅子前頭，就覺得渾身發毛。”羅武瑟縮著身子道。
“毛什麽毛？還沒進去就怕了，膽子這麽小，以後怎麽和本掌門混？”時玥調笑道。
“你有所不知，這虎威鏢局可非一般鏢局可比，他們的當家人，是開國元勳的後人，無論黑道白道，都得給他幾分面子。只要聽說是虎威鏢局的鏢車，那道上的人都不敢輕易動的。而且呀，裏邊上上下下一百多人，就連家丁下人都會武。你說厲不厲害？”
“一百多人？！還全會武？！”時玥差點嗆著，“難怪那姓許的千方百計引我出手呢，原來是叫我替他，闖這虎狼之穴呀。”
“吱吱呀~”二人正探身觀察時，鏢局大門打開了，打裏邊兒出來兩個健碩的男子，一身掐金邊的黑色短打，看著很精神。
“這就是他們鏢局的鏢師吧？”時玥道。
羅武詫然瞥一眼時玥，“小玥，你沒事兒吧？他們怎麽可能是鏢師呢？鏢師是不會穿這種衣裳的。這兩個，最多就是趟子手。”
“趟子手？”時玥怔了怔，沒明白。
“趟子手就是鏢師的手下，走鏢的時候，在鏢車旁邊喊話的人呀。”羅武說著伸手去探時玥的額頭，“沒發燒啊。”
“去去去。”我又沒在鏢局上過班，誰知道裏邊兒這麽麻煩。她眼珠動了動，支吾道：“我就是考考你，看你懂不懂。”
“切~，我就一小偷，懂這幹嘛？”羅武一臉不屑。
這時候，大門裏又走出一人，身上穿著光鮮但不繁雜，反而很幹練，身形健碩卻已經上了年紀。此人出門後，上了一匹黑馬，與另兩個趟子手催馬離去，卷著一陣風威風凜凜的消失了。
“那個人就是鏢師了？”時玥望著那人背影道。
“或許他就是虎威鏢局的當家人呢。”羅武搭話。
時玥想了想，“咱們去後門兒看看吧，要進去，也不可能從正門走，看也沒用。”
“嗯。”
二人繞到後門，羅武在前頭走，剛拐過一道墻，立刻就躥了回來，身體緊緊貼墻。
見他如此，時玥隔墻探了頭出去，“看見什麽啦？”
羅武一把將她拉回來，壓聲道：“小心點兒，別讓老黑看見你。”
“老黑？”什麽玩意兒？這裏還有歪果仁？時玥再次小心向外瞄了一眼，見有兩個布衣，各挑一擔幹柴，在鏢局後門兒前，晃來晃去，既不叫賣也不走，腦袋還不停向門內張望。時玥眉頭一皺，就算不知道“老黑”是什麽意思，但也能看出來這兩個肯定不是什麽好人。“他們也是來探風的？”
“一定是。踩盤子這種事兒，要麽喬裝，要麽鬼祟。你看看他們，說不定和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。”
“這麽多人打那仕女圖的主意呀？”時玥心裏對那幅即將要偷出來的仕女圖越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
* * *
到了半夜，時玥和羅武身著夜行衣，摸到虎威鏢局。到了後院門前，時玥小聲道：“老樣子，我翻墻上去，你在外接應。”
“好。”
時玥翻墻入院，接著縱身跳上屋頂，然後立刻俯身，身子緊緊帖著屋頂，生怕被鏢局裏的人發現。
在屋頂上貓行數步，奇怪的是，她竟然在這院子裏一個人都沒見過，什麽家丁下人趟子手，一個也沒有。
嗯？就連一個普通的大狀家裏都有護院，這麽大的鏢局，不可能沒人巡夜呀。
再翻了一座屋頂，時玥摸到屋頂邊緣往下看，不看不要緊，一看，竟倒吸一口涼氣，只見在過廳門的階梯上，倒著兩個人，身上穿著掐金邊的黑衣短打。
趟子手？他們為什麽會躺在這兒？
喝醉了？
時玥翻身下來，仔細往那二人臉上一看，臉色煞白，嘴角帶血，脖子上一道極細的刀痕，既深且長，就是沒有血。
“噝……”時玥倒吸一口涼氣。
死人啊！！！
她差點兒沒喊出聲，緊捂著嘴，險險暈過去。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兒之後。“噌”的一下翻上房頂，在房頂上躺了半天，才緩過勁兒來。
這院子裏怎麽會有死人的？
她忽然想起白天見過的那兩個來踩點兒的人。
難道有人捷足先登？可既然偷，為什麽要殺人呢？
“噓噓~！”此時，時玥聽見動靜，翻身爬在房上，往下看，是羅武。羅武堂而皇之的站在房下沖她招手，“下來，下來！”
看見羅武，時玥壯了膽子，跳下房，一把抱住羅武的胳膊，貓在他身後，眼珠不停向四周掃視，“有死人~”
羅武進來的時候已經發現好幾具屍體了，他沒被屍體嚇著，倒差點兒被時玥嚇傻。“小，小玥，你沒事吧？死人而已……”
“而已？！！！那可是死人誒。”時玥低吼，雙手抓著羅武的手更加緊。
羅武滿頭問號，堂堂賊頭兒居然還怕死人？算了算了，人總有害怕的東西……
“別怕，有我呢。我在前邊兒探路。”
羅武瞇眼往內院走，當二人步入內院的一剎那，驚愕的下巴差點掉地上。只見院子裏黑壓壓倒了一片死屍，橫七豎八，放眼看去，數也數不清，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。
033看大夫
時玥嚇得躲到羅武身後，眼前這可不是演戲的群演，是真真正正的死屍啊，她哪兒見過這種場面？
別說時玥沒見過，就是羅武也沒見過。他覺得腿軟，但為了時玥，他勉強撐著，吞了口唾沫道：“這……，這是滅門啊。”
時玥戰戰兢兢地再次掃了一眼院內的屍體，“能悄無聲息的，將虎威鏢局上下一百多口盡數殺死，這人得有多大本事啊？”
羅武悶頭想了一會兒，“這肯定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。”
“壞了！”時玥一拍額頭，“那仕女圖肯定已經被兇手拿走了。”
“既然來了，就去找找吧。要實在找不找，那姓許的總怪不到咱們頭上。”
“好。”時玥從身上摸出指環，照亮了院子，更照亮了此間的慘絕人寰之象。
“先去正房看看。”
二人幾乎踏著屍體向前走，還沒到正房時，時玥忽的拉住羅武，側了耳朵向外，“有聲音！好像有人進來了。”
“快躲起來。”
羅武當即溜到後院，時玥腳下一踩，翻身上房，同時將指環緊緊攥入手心。
很快，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逼近，數十火把將院子照的通亮。時玥向後退身，藏在犄角處向外窺探。眼前進來的，竟是一眾衙吏。
梅陵縣縣令劉洛斌，得到線報，親自帶人匆匆趕來。走進鏢局，見此場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。“噝……哎呀！這是何人所為呀？”
旁邊的捕頭陳照在查驗了一番死屍後，插手道：“大人，這些人死狀各異，並非一人所為，但可以確定，兇手皆是高手。”
“廢話！不是高手，能滅了虎威鏢局的門？”
陳照：……
劉洛斌眉頭緊鎖，捋了一把胡須，沈聲道：“虎威鏢局這是得罪了什麽人，會引至滅門呀？”
陳照看著一地的屍體，擰眉道：“大人，這裏屍體這麽多，該如何善後？”
“先封了吧。待本官將此案上報，刑部定會派人來查的。畢竟是滅門大案，不是我們能管的。”
要封門了？
時玥一想，那還是先走吧，免得被人發現。
她低頭跟房下的羅武做了個手勢，然後縱身逃離虎威鏢局。
在時玥縱身一躍的時候，她手心兒裏的綠指環，卻在夜幕之下劃出一道微光。正是這道光，卻被院中無意間擡頭的縣令劉洛斌發現了。他眉頭一皺，與旁邊的陳照道：“你看見那道光了嗎？”
陳照一驚，“好像有人！”
說時陳照便要拔刀去追，劉洛斌漠然道：“你追不上他。”
陳照：？？？
“你難道沒聽說過，千手神門之中，有一寶物，只有掌門歷代相傳。此物於暗夜中能放奇光，可以照亮任何密道，暗室。”
陳照深思，“大人的意思，方才那道光，便是那寶物？”
劉洛斌舉目望著亮光閃過之處，輕輕捏須，嘴角扯出一道弧度，“沒想到，會是他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離開虎威鏢局後，時玥和羅武回到客棧，大眼對小眼的發呆。
半晌，羅武道：“現在怎麽辦？別說那幅仕女圖了，就連虎威鏢局都沒了。姓許的那裏，要怎麽辦？”
“那麽多死人……”時玥好像沒有聽見羅武的話，只直著雙眼睛，驚恐的回憶方才鏢局裏的慘狀。
“小玥，現在不是說死人的事兒。快想想，怎麽對付那姓許的吧。”羅武滿臉愁容道：“要不，我們去上河縣，跟那姓許的，把這事兒說一下，他應該不至於牽連到我們吧。”
時玥手撐著額頭，沈思半晌後，忽的直起身子，目光堅定的看著羅武，“不！虎威鏢局只是被滅門，但那幅畫兒未必被偷。再說，拋開姓許的惡狀不提，我也想看看那幅畫長什麽樣，其中藏著怎樣的秘密？”
羅武猶豫道：“可是，日子拖的久了，不怕那姓許的，把小玥你的畫像公之於眾嗎？”
時玥癟癟嘴，“切~，若那幅圖中真的有寶藏圖，咱們把寶藏挖出來，然後逃到天涯海角去享福了，誰還管他的畫像？”
羅武聞言當即振作了精神，“嗯，對對對，掌門就是掌門。此地不留爺，自有留爺處，咱們到天涯海角，再重振神門！”
時玥：……“都挖出寶藏了，還要重振神門？……呵呵，真執著……”
“哎呦！”羅武忽然一捂肚子，表情很痛苦的。
“你怎麽啦？”時玥一驚，轉而註視桌上的茶壺，“水裏有毒？！”
羅武連連擺手，“不，不是，我，又要……”話沒說完，羅武奪門而出，沖向後院的茅廁。
時玥一臉茫然，“這都幾天啦？肚子還沒好利索？”
待到天亮，時玥帶羅武到城裏的醫館看大夫，大夫一手把脈，一手捋著胡須，微闔二目，徐徐晃動頭顱，“呃……，你這腹洩多久啦？”
羅武道：“前幾日腹洩，找大夫開了藥，本來已經好了。可是來了梅陵縣後，也不知怎麽的，這肚子又擰的慌。”
大夫收手，點了點頭道：“那是你上次的病，就沒有醫好。”
“病？”羅武詫然，“大夫，不過是涼茶喝多了吧，腹洩而已。”
大夫搖頭，“那只是表面而已，實則你的病，發自五臟，體內積毒過深又無法宣洩，才致腹洩。”
“啊？”時玥和羅武同聲，相互看了眼，羅武急道：“大夫，你是說，我，我中毒？我，我何時中毒？我怎麽不知道？……”
“莫慌莫慌。”大夫含笑安撫道：“此毒非彼毒也。”
時玥羅武又是一臉茫然，時玥道：“大夫，您能說點兒我們能聽得懂的話嗎？……你就幹脆說，他到底怎麽了，這病好治嗎？”
大夫捏須道：“好治……也不好治。”
大喘氣兒，搞得二人心情七上八下的。
羅武更急，“大夫，你該不會是說我這病沒得治吧？”
“不是不是，有得治，當然有得治。”大夫含笑搖頭，顯得自信悠然。
時玥道：“那就請大夫趕緊開方子吧。”
聞言，大夫打量眼前二人，遲疑了一會兒，“好吧。”
說罷，大夫提筆開方。
034現場查案
寫好方子後，大夫將其交給時玥，時玥低頭看，也看不懂，“呃，大夫，這藥得吃幾副？”
“早晚各一副，吃個三天先看看，若三日後，還未好，你們再來。”
“三日？”時玥和羅武相視一眼，羅武再問大夫，“大夫，我們不是本地人，可能很快要走。”
大夫笑道：“無妨，拿著方子，到哪兒都能抓藥。”
羅武這才松了口氣，他並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了行程，更不想因為他而誤了大事。
時玥拿方去開藥，藥抓完，時玥接過六個藥包，“多少錢？”
“一共六十兩。”小夥計道。
時玥從懷裏掏錢付賬，然後帶著羅武回了客棧。
時玥去煎藥，羅武打開藥包，盯著裏邊兒的藥看，“這什麽藥啊，十兩銀子一副啊。千年老參，天山雪蓮呀？”
“哎，管他什麽藥呢，吃了能好最重要。”時玥這時端藥回來，將藥碗放在羅武面前，“喝吧。”
羅武看著冒著熱氣兒的湯藥，眼淚忽然掉了下來。
時玥一楞，“你幹嘛？一個大男人，怕苦怕到哭啊？”
羅武抽了兩下鼻子，“我不是怕苦，我是感動……”
感動？
“羅武從小沒爹沒娘，更沒人給我煎藥端藥……”羅武越說眼淚越多。
“行了行了……”時玥立刻打斷羅武的煽情，拍拍他的肩，一本正經道：“生活已經很無奈了，不要再有眼淚了。你若感激我，就把這些催人淚下的話咽回去，說個笑話兒逗我笑，更實惠。”
羅武：？？？他擡頭看著時玥，完全不懂她說的是什麽。
時玥哧然一笑，“快喝吧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虎威鏢局一夜之間被滅門，消息飛傳入京城，皇帝聞訊勃然大怒，當即下旨，要六扇門盡快將兇徒緝拿歸案。洛丞中立刻傳書給尚在途中的展天義，要他無論手上正在查任何案件，都要停手，立刻往梅陵縣，查辦虎威鏢局一案。
展天義在被殺手伏擊之後，原本在小城裏為楊勳治傷，在接到書信後，便帶著傷口將將愈合的楊勳馬不停蹄，趕到梅陵縣城。
兩匹馬停在梅陵縣縣衙外，楊勳下馬於正門前擊鼓，兩小吏聞鼓聲過來查看，喝問，“因何擊鼓？”
楊勳敬指展天義，大聲道：“六扇門，展捕頭到此，來查虎威鏢局滅門一案，速請你家大人，派人隨行到虎威鏢局走一趟。”
衙吏一聽是六扇門的人，哪敢怠慢，立刻跑回去稟報了劉洛斌。
劉洛斌此時睡得正香，一聽此訊，匆匆穿戴好，提鞋跑了出來，向展天義深施一禮，“哎呀，展大捕頭清早入城，下官有失遠迎，有失遠迎呀。呃……，展捕頭一路風塵，不如先入府，洗去風塵……”
“不必了，展某身負重責，不敢耽誤。就請大人派人與我往虎威鏢局走一趟吧。”展天義連馬都沒下，俯視劉洛斌道。
劉洛斌素聞展天義為人，只要有案子，這位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睡，誰勸也沒用，甚至還得挨罵。他小小一個七品縣令，剛剛得到上頭的消息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升遷了，在這個關鍵時刻，他可不想討那個沒趣。
劉洛斌躬一躬身，立刻找來捕頭陳照，帶了幾個捕快，由他親自領著，一起往虎威鏢局而去。
來到鏢局，鏢局外被劉洛斌布置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著，為的就是保持其內原狀。
待封條揭下，大門打開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。
縣衙的人一捂鼻子，忍不住向後撤身，展天義是見慣了這種事的，淡淡瞥了縣衙捕快們一眼，二話不說，走了進去。
展天義進門，在屏門的地方，看到第一具屍體，屍體已經開始腐爛，時時散發著惡臭。
展天義和楊勳俯身查驗屍體，然後過屏門，繼續往裏走，沿途查驗每一具屍體，最後來到內院，這裏的臭氣更加嚴重。
劉洛斌一旁捂著鼻子道：“這些屍體本該搬離這裏的，只是為了等展捕頭前來，所以才一直等到今日。”
展天義對案件現場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，他在院中環視過後，點了點頭道：“這裏我已經查看過了，屍體可以搬走了。”說罷，跨過屍體，再往各個房中查看。
屋內也倒著幾具女眷孩童的屍體，死法同樣是一招致命，幹凈利落。房中淩亂不堪，衣櫃床鋪都被掀開，墻上的掛畫全部被扯下，地上的地板也有被撬動的痕跡。尤其是書房，書架上的書被全部推到地上，若有箱子，也全被打開，翻了個底朝天。
直查到正房，展天義眉頭動了動，右側的衣櫃被翻動，而旁邊床榻上的被褥並沒有被掀開，左側墻上還有掛畫留在墻上，這與其他房裏的淩亂不太一樣。
展天義來到那床榻前，觀察了一陣之後，俯身趴在地面，往床底一看，一個巴掌大的開口，赫然在目。
楊勳隨之俯身去看，喜道：“看來，兇手是為了某一樣東西而來。”
展天義起身，命人將床搬開，劉洛斌和陳照上來一看，地上竟有個細長的暗格。
劉洛斌讚道：“哎呀，展捕頭真不愧神捕之名啊，只在房裏看了這麽一眼，就知道機關在此。相比之下，那些兇手，卻太笨了。”
展天義搖頭，“若非兇手將此地翻亂，展某也不會這麽輕易找到機關。”
陳照本著好好學習的態度，問道：“展捕頭是如何發現此暗格的？”
展天義淡然道：“你們看看這屋內，只有衣櫃被翻亂，而其他地方均無翻動的痕跡。這與其他房裏的淩亂完全不同。如果兇手為了尋找東西而來，那有什麽理由使他們停止翻找呢？”
陳照恍然道：“當然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已經被找到了。”
展天義點頭，“對，所以，淩亂止於何處，何處就定有他們所尋之物。”
“那麽，這些兇手又是什麽人呢？”劉洛斌問道。
“這個尚且不知。”展天義道：“只能初步斷定，兇手應該不少於四個人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楊勳道。
“因為他們殺人的手法，有四種，是明顯不同的。”
“呃……”劉洛斌捏須，臉上帶有幾分遲疑。
“劉縣令是否知道什麽？”展天義察言觀色，問道。
劉洛斌訕笑，“呃，這件事，也不知與案子有無關系。”
“劉縣令但說無妨。”
“誒。”
035醉雅仙居
劉洛斌點點頭，看一眼陳照，回憶道：“那晚，有人報案，說虎威鏢局內有血光隱現。下官便帶人前來查看，但趕到時，已經是一片慘況，並未見兇手樣貌。不過……，下官當晚看到屋頂有一道綠光閃過，隱約像是一個人影。”
“對，小人也曾見到。”陳照道。
“綠光？”展天義扭頭與楊勳對視。
楊勳恍然道：“頭兒，說起黑夜裏會發綠光的東西……”
“難道是千手神門的掌門人？”展天義愕然。
劉洛斌接話道：“展捕頭，那晚的黑衣人，下官雖未看清，可那綠光，卻是在正房屋頂上乍現，斷然不會看錯。”
陳照托腮，徐徐搖頭，“可是，千手神門是盜門，創派以來，除了偷竊，倒不曾聽說，他們動手殺過人。”
“而且，千手神門的人，也沒有這麽高深的武功。”展天義漠然一絲輕蔑，腦中不知為何，會忽然想到那個在他腿上蹭鼻涕，又一連騙了他好幾次的小乞丐。
“呵……，那這麽說，與千手神門無關了？”劉洛斌訕訕的道。
展天義在房中走了幾步，沈思道：“倒也未必。千手神門無寶不落，更何況是擁有綠指環的掌門人呢？……引得殺手和千手神門齊齊而出，看來這暗格之中的寶貝，並不尋常。”頓了頓，他註視劉洛斌，“鬧出這麽大的動靜，劉縣令應該不會不知道，在你管轄境內，還有如此寶物吧？”
劉洛斌支吾道：“呵呵，這個……，既然是寶物，得到寶物之人，定然是謹小慎微，只怕連身邊的至親都不會相告。下官不知，也屬尋常。”
陳照遲疑道：“呃……，小人倒是聽說過一個與畫有關的傳聞。”
“哦？是何傳聞？”展天義問道。
陳照道：“說世上有一幅仕女圖，圖內有乾坤，不知是寶藏還是武功秘籍，得之可得天下。”
“仕女圖？”展天義往那暗格處一看，長形的暗格，果然剛好可以容下一幅圖。“果然與此有關。”
楊勳問道：“頭兒，既然知道兇手的動機，我們眼下當從何處下手查找？”
展天義想了一下，問劉洛斌，“案發後，劉大人可查過一眾死者的身份？鏢局內有無活口留下？”
劉洛斌道：“本縣捕頭陳照已經核對過，虎威鏢局上下一百多口，除一名趟子手不在死者之列外，就再無其他活口。”
陳照接話道：“沒錯展大人，小人還查到，那名僅存的活口，是年初剛入鏢局做趟子手的。”
聞言，楊勳道：“頭兒，照這麽看，反而是這個新來不久的趟子手，最有可疑。”
展天義點了點頭，再問陳照，“那個人叫什麽？”
陳照稍稍回憶一下，“呃……，他叫鄧顯。”
“鄧顯……”展天義重覆。
劉洛斌嘆聲道：“就算知道有這麽個活口，可即無畫像，又無線索，人海茫茫，恐怕也不好尋找。”
展天義想了一會兒，不由得苦笑，“繞了一圈兒，還是要追蹤千手神門的線索。”
陳照怔了怔，問道：“展捕頭莫非更加懷疑此案與千手神門有關？”
“非也。那些賊沒有這個本事，不過，他既然在案發當時出現，應該就目睹了一切。若能抓住他們，就可以從他身上問出本案的線索，或是有關鄧顯的樣貌。”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天際剛剛擦黑，醉雅仙居已經歌舞升平。肚子治好了的羅武左擁右抱，身邊兒七八個大姑娘圍著，又是捏肩，又是扇扇，還不住的夾菜敬酒，羅武對此是來者不拒。
“小玥，你別光看著啊，你也挑幾個美人兒伺候伺候你呀，好不容易來一次嘛。”羅武嘴裏嚼著菜，嗚囔道。
時玥撇撇嘴，一臉嫌棄的表情。
旁邊老鴇子錢媽媽滿臉堆笑道：“這位公子，我們醉雅仙居的姑娘在梅陵縣裏，可是數一數二的漂亮，這四大美人兒都給您看過了，您還看不上，那您……究竟想要什麽樣兒的姑娘，才滿意呀？”
時玥道：“錢媽媽不用操心了，我年紀還小，這種事情不急的。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吃！錢媽媽，想我高興，就只管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飯菜端上來就是了。”
“年紀還小？”羅武不禁上下打量時玥，好像沒見過他似的，“不小啦。人家十三四都能結婚當爹了，你還小？怎麽也有十八了吧？”
“要你管！”時玥翻了個白眼。
“再說了，要吃東西幹嘛上這兒來？外邊兒多的是酒樓飯館……”
羅武話沒說完，老鴇子急了，“哎呦，羅公子，這您就說錯了，我們這醉雅仙居可不只有姑娘，這飯菜也是一流的。”
“當然了，若只論飯菜，那價格也是一流的。”羅武揶揄道。
“貴自然有貴的道理。”老鴇子道：“你看看我們這兒的飯菜，色香味俱全，廚子就不必說了，那可是當年宮裏的禦廚……”
“禦廚在你這兒做菜啊？”時玥詫異道。
老鴇子訕笑了一聲，“是……禦廚的徒弟。”
時玥：……（大喘氣。）
老鴇子接著道：“還有啊，我們這兒除了廚子厲害，用的材料也是上成的，你看這魚，上桌前還活蹦亂跳的，你看這豬肉，今兒早上才出欄宰的，再看這羊肉，這可是從關外運回來的上等羔羊肉。這一路可不容易，連夜趕路，累死幾匹汗血寶馬，就為了保證肉的新鮮。二位爺再瞧這菜品，更是在太陽下山前，跟城郊農戶，現摘現收的。”
時玥聽她說的天花亂墜，夾了一筷羊肉送到嘴裏，砸吧了一會兒滋味，“味道是不錯，可是，材料新鮮那是飯館酒樓最基本該做到的呀。”
錢媽媽笑道：“一看公子就不是做這行的。”
羅武雞賊道：“這麽說，外邊兒館子的東西都不新鮮咯？”
錢媽媽怔了怔，立刻堆了一臉的笑道：“哎呀呀，瞧您說的，別人家用的材料新不新鮮，我哪兒知道啊？這可都是各家兒的秘密呢。”老鴇笑著道：“呃……二位公子看看還想要點兒什麽嗎？”
時玥道：“不要了，錢媽媽去忙吧。”
“好嘞，有什麽需要的，直管喊我。”老鴇子說完走了。
036冤家路窄
羅武盯著美女們的眼睛直直的，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。
“真沒出息。”時玥一臉鄙夷的站起身，抹了嘴上的油漬，“吃飽了，我去外邊兒消消食兒。”
從屋裏出來，看著樓上樓下到處都是衣著光鮮，表情發浪，全身都透著騷氣的男人，時玥忍不住手癢。
從樓上到樓下，就這麽幾步，時玥低頭一瞧，手裏已經掛了十多個錢袋。
時玥左右環視後，將錢袋塞進懷裏，袖中和腰間，然後大步往外走。錢媽媽一瞧她要走，生怕這些生臉的客人靠不住，便匆匆過來，笑道：“公子這是上哪兒去呀？”
時玥道：“我剛吃飽，到外邊走走。”
“呃……，那那位公子呢？”錢媽媽訕訕的問。
時玥一瞧她這表情，明白了，隨手扔給她一個錢袋，“他還在屋裏，錢媽媽放心。”
一瞧錢袋，錢媽媽高興壞了，“謝公子啦。”
時玥擡腳跨出門口，直了直腰，剛擡眼的功夫，展天義竟在對面街口，身後還有楊勳和幾個縣衙捕快，好像正在街上搜捕什麽人。
時玥嚇得調頭就回，錢媽媽正打開錢袋往裏看，瞧著裏面的銀子不少，心花怒放，“這公子年紀不大，出手這麽闊綽，我可得好好伺候著。”正說著，就看見時玥慌慌張張的又跑了回來，忙熱情的迎過去，關切道：“公子，您不是去外面透氣了嗎？要不要我給您準備頂轎子呀？”
時玥當即又塞給老鴇子一個錢袋，正色叮囑道：“無論誰問，千萬不要說我們在這兒，不然，日後可沒銀子拿了。”
說完，時玥一陣風似的躥上了樓。
“哇，好快呀。”錢媽媽只覺頭發被一股瘋吹亂了。
時玥跑的快，可不及展天義的眼睛快，當時玥發現他的時候，他也發現了時玥。
“這麽巧？他也來了？”
楊勳順著展天義的目光朝醉雅仙居看，“頭兒，發現什麽啦？”
“前幾日剛跑了的那個。”
楊勳詫然，“是他？他怎麽會來梅陵縣？”
“有可疑。”展天義立刻吩咐楊勳，“你帶人將醉雅仙居圍住，我進去搜。”
“是！”
楊勳立刻帶了捕快將醉雅仙居圍住，展天義獨自進去。
錢媽媽一瞧展天義，楞了一下，少見長得這麽器宇不凡的男子來逛青樓的，她不禁上下打量，心道樓裏的姑娘們不知哪個有口福了。
“哎呦餵，這位公子……”
錢媽媽話沒說完，展天義擡手，手中一塊牌子亮在她面前。“有沒有見過一個身形瘦小，眉毛很粗的男子在這裏？”
錢媽媽一聽，眼珠轉動，這說的不就是那位出手很闊綽的公子嗎？
為了銀子，我可不能說。
錢媽媽盯著那塊牌子，左看右看，“六……這是什麽字啊？”
展天義撇她一眼，收了牌子道：“六扇門抓捕嫌犯，你可千萬不要有所隱瞞。”
“六扇門啊？”錢媽媽大瞪著驚恐的眼睛，“難怪公子……呃，差爺，如此氣派呢……，原來是官家……”
“到底有沒有見過那個人？”展天義打斷道。
錢媽媽 眨眼睛，六扇門又怎麽樣？強盜頭子來我這兒，他也照樣得給錢。有錢能使鬼推磨，沒錢呀，什麽也甭想知道。
“哦，小個子，大眉毛的人啊？”
“嗯。”
錢媽媽兩眼一翻，臉上帶笑，“沒見過。”
展天義知道這些老鴇子向來只認錢不認人，但看她手裏還攥著的兩個錢袋，便猜出了幾分。他向周圍環視後，擡眼向樓上看去，二話不說，立刻沖向樓上。在走廊上挨個推開房門查看，嚇得房內的姑娘嫖客們連連驚呼，有些嫖客更是提著褲子就跑。
醉雅仙居裏頓時亂做一團，可把樓下的錢媽媽給急壞了。“我的大捕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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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武再見時玥同樣激動，“小玥，我就知道，你一定會來梅陵縣的。怎麽樣，你是不是看到我給你留的記號啦？”
“記號？什麽記號？”時玥詫異道。
羅武將時玥拉到一條小巷子口，然後左右觀察後，神秘兮兮的指著墻角上一個簡筆畫，“就這個啊。”
時玥蹲身往那畫上一瞧，？？？
一只小小手……
“就這個？”
“對呀，千手神門嘛，記號不應該是這個嗎？”羅武憨笑。
時玥雖然不知道千手神門內有沒有什麽接頭暗號，但是，就算有，也絕對不可能是這個，這也太明顯了吧。
時玥一戳羅武的腦袋，“以後千萬不要留這種記號了，太明顯啦。”
“是嗎？”羅武訕訕的，“我怕你看不懂嘛。”
“快把它擦了吧，小心被那條子發現，又得被他抓了。”
“哦。”羅武應了一聲，趕緊蹲身擦那只小手畫。一邊擦一邊問，“小玥，你還沒說呢，上次為什麽不聲不響的走了呀？”
時玥垂眼道：“還能為什麽呀？被條子抓了個正著唄。”
羅武詫然，“又碰到那姓展的啦？”
“嗯。”時玥點點頭。
羅武托腮感慨，“小玥，你和那條子還真有緣吶。”
“屁話，我跟他有緣？還是算了吧。”
羅武聳聳肩，然後拿起地上的石子，“小玥，為了防止日後咱們再失散了，還是定個你我才知道的記號吧。”
時玥接過羅武遞給她的石子，啃著指頭想了一會兒，咧嘴一笑，“有了~”
在墻上小小的畫了幾筆後，把石子一扔，雙臂在胸前一盤，“就它了，怎麽樣？”
羅武臉湊到墻上，盯著那墻面上畫的一坨，看了半天，一個扭扭狀的東西，上面還有一張笑臉。“小玥，這是什麽呀？什麽都不像嘛。”
“這都看不出來？”時玥在旮旯裏瞅了半天，忽然眼睛一亮，指著墻角的一坨，“難道不像嗎？”
羅武順著她的手指一看，一臉綠，“屎啊？”
“嘖！”時玥不滿，“什麽屎屎的？這麽不文雅。”
羅武五官擰著，“屎就是屎啊，還能文雅？”
“應該叫便便。”說著一指墻上的畫，“我畫的這個，就是擬人化的……便便。”
“便，便便？”羅武重覆了一遍。
“笑臉便便。”
羅武想了想，“嗯，這個別稱似乎是很文雅哎。小玥就是小玥，果然不一樣。”
時玥得意，心說從沒畫過畫，生平只會這一個，用這兒了。她指墻道：“以後，這個笑臉便便，就是我們的秘密暗號。”
* * *
趁天還早，時玥和羅武二人在這江南小城裏走走停停到處游覽。
“太美了，難怪號稱天下第一鏢的虎威鏢局會開在這麽個縣城呢。”時玥說著話，扭頭看，發現一向嘴碎的羅武，居然靜悄悄的一言不發，眼睛還直勾勾的，不知在看什麽。
時玥順著他的目光往河面上一看，不禁嗤笑。“哧~”她伸手在羅武眼前晃了晃，“哎哎，別看啦！眼睛都看直了。”
羅武嘴一咧，“小玥，你去過青樓沒有？”
時玥斜眼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羅武炫耀地揚揚脖子，“跟你說，我可去過，那裏邊兒，吃的好，喝的好，還能摟著小妞兒聽曲兒，可好啦。”
032安靜的鏢局
聽說自己的小弟居然還去煙花之地，時玥眨眨眼，上下打量羅武，“你去找女人啊？”
“嘿嘿……我……我去順點兒銀子而已。”羅武訕訕地，扭捏幾下道：“小玥，等咱們事情辦成了，就去那花船上玩玩兒，怎麽樣？”
“先把事情辦了再說吧。”……
進城找了客棧，時玥和羅武去踩點兒。二人找到虎威鏢局，大宅門前四根大紅柱，黑漆大門上兩只大銅環，門上一塊黑漆金字的匾額，上書四個大字：虎威鏢局。
時玥躲在巷子口，探身觀摩這座大宅，不禁咂舌，“只看這宅子，和這門上的匾額，就夠唬人的，看著叫人那麽瘆的慌。”
“是啊，你說這宅子和別的大宅也沒什麽區別，可不知怎麽的，站在這座宅子前頭，就覺得渾身發毛。”羅武瑟縮著身子道。
“毛什麽毛？還沒進去就怕了，膽子這麽小，以後怎麽和本掌門混？”時玥調笑道。
“你有所不知，這虎威鏢局可非一般鏢局可比，他們的當家人，是開國元勳的後人，無論黑道白道，都得給他幾分面子。只要聽說是虎威鏢局的鏢車，那道上的人都不敢輕易動的。而且呀，裏邊上上下下一百多人，就連家丁下人都會武。你說厲不厲害？”
“一百多人？！還全會武？！”時玥差點嗆著，“難怪那姓許的千方百計引我出手呢，原來是叫我替他，闖這虎狼之穴呀。”
“吱吱呀~”二人正探身觀察時，鏢局大門打開了，打裏邊兒出來兩個健碩的男子，一身掐金邊的黑色短打，看著很精神。
“這就是他們鏢局的鏢師吧？”時玥道。
羅武詫然瞥一眼時玥，“小玥，你沒事兒吧？他們怎麽可能是鏢師呢？鏢師是不會穿這種衣裳的。這兩個，最多就是趟子手。”
“趟子手？”時玥怔了怔，沒明白。
“趟子手就是鏢師的手下，走鏢的時候，在鏢車旁邊喊話的人呀。”羅武說著伸手去探時玥的額頭，“沒發燒啊。”
“去去去。”我又沒在鏢局上過班，誰知道裏邊兒這麽麻煩。她眼珠動了動，支吾道：“我就是考考你，看你懂不懂。”
“切~，我就一小偷，懂這幹嘛？”羅武一臉不屑。
這時候，大門裏又走出一人，身上穿著光鮮但不繁雜，反而很幹練，身形健碩卻已經上了年紀。此人出門後，上了一匹黑馬，與另兩個趟子手催馬離去，卷著一陣風威風凜凜的消失了。
“那個人就是鏢師了？”時玥望著那人背影道。
“或許他就是虎威鏢局的當家人呢。”羅武搭話。
時玥想了想，“咱們去後門兒看看吧，要進去，也不可能從正門走，看也沒用。”
“嗯。”
二人繞到後門，羅武在前頭走，剛拐過一道墻，立刻就躥了回來，身體緊緊貼墻。
見他如此，時玥隔墻探了頭出去，“看見什麽啦？”
羅武一把將她拉回來，壓聲道：“小心點兒，別讓老黑看見你。”
“老黑？”什麽玩意兒？這裏還有歪果仁？時玥再次小心向外瞄了一眼，見有兩個布衣，各挑一擔幹柴，在鏢局後門兒前，晃來晃去，既不叫賣也不走，腦袋還不停向門內張望。時玥眉頭一皺，就算不知道“老黑”是什麽意思，但也能看出來這兩個肯定不是什麽好人。“他們也是來探風的？”
“一定是。踩盤子這種事兒，要麽喬裝，要麽鬼祟。你看看他們，說不定和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。”
“這麽多人打那仕女圖的主意呀？”時玥心裏對那幅即將要偷出來的仕女圖越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
* * *
到了半夜，時玥和羅武身著夜行衣，摸到虎威鏢局。到了後院門前，時玥小聲道：“老樣子，我翻墻上去，你在外接應。”
“好。”
時玥翻墻入院，接著縱身跳上屋頂，然後立刻俯身，身子緊緊帖著屋頂，生怕被鏢局裏的人發現。
在屋頂上貓行數步，奇怪的是，她竟然在這院子裏一個人都沒見過，什麽家丁下人趟子手，一個也沒有。
嗯？就連一個普通的大狀家裏都有護院，這麽大的鏢局，不可能沒人巡夜呀。
再翻了一座屋頂，時玥摸到屋頂邊緣往下看，不看不要緊，一看，竟倒吸一口涼氣，只見在過廳門的階梯上，倒著兩個人，身上穿著掐金邊的黑衣短打。
趟子手？他們為什麽會躺在這兒？
喝醉了？
時玥翻身下來，仔細往那二人臉上一看，臉色煞白，嘴角帶血，脖子上一道極細的刀痕，既深且長，就是沒有血。
“噝……”時玥倒吸一口涼氣。
死人啊！！！
她差點兒沒喊出聲，緊捂著嘴，險險暈過去。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兒之後。“噌”的一下翻上房頂，在房頂上躺了半天，才緩過勁兒來。
這院子裏怎麽會有死人的？
她忽然想起白天見過的那兩個來踩點兒的人。
難道有人捷足先登？可既然偷，為什麽要殺人呢？
“噓噓~！”此時，時玥聽見動靜，翻身爬在房上，往下看，是羅武。羅武堂而皇之的站在房下沖她招手，“下來，下來！”
看見羅武，時玥壯了膽子，跳下房，一把抱住羅武的胳膊，貓在他身後，眼珠不停向四周掃視，“有死人~”
羅武進來的時候已經發現好幾具屍體了，他沒被屍體嚇著，倒差點兒被時玥嚇傻。“小，小玥，你沒事吧？死人而已……”
“而已？！！！那可是死人誒。”時玥低吼，雙手抓著羅武的手更加緊。
羅武滿頭問號，堂堂賊頭兒居然還怕死人？算了算了，人總有害怕的東西……
“別怕，有我呢。我在前邊兒探路。”
羅武瞇眼往內院走，當二人步入內院的一剎那，驚愕的下巴差點掉地上。只見院子裏黑壓壓倒了一片死屍，橫七豎八，放眼看去，數也數不清，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。
033看大夫
時玥嚇得躲到羅武身後，眼前這可不是演戲的群演，是真真正正的死屍啊，她哪兒見過這種場面？
別說時玥沒見過，就是羅武也沒見過。他覺得腿軟，但為了時玥，他勉強撐著，吞了口唾沫道：“這……，這是滅門啊。”
時玥戰戰兢兢地再次掃了一眼院內的屍體，“能悄無聲息的，將虎威鏢局上下一百多口盡數殺死，這人得有多大本事啊？”
羅武悶頭想了一會兒，“這肯定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。”
“壞了！”時玥一拍額頭，“那仕女圖肯定已經被兇手拿走了。”
“既然來了，就去找找吧。要實在找不找，那姓許的總怪不到咱們頭上。”
“好。”時玥從身上摸出指環，照亮了院子，更照亮了此間的慘絕人寰之象。
“先去正房看看。”
二人幾乎踏著屍體向前走，還沒到正房時，時玥忽的拉住羅武，側了耳朵向外，“有聲音！好像有人進來了。”
“快躲起來。”
羅武當即溜到後院，時玥腳下一踩，翻身上房，同時將指環緊緊攥入手心。
很快，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逼近，數十火把將院子照的通亮。時玥向後退身，藏在犄角處向外窺探。眼前進來的，竟是一眾衙吏。
梅陵縣縣令劉洛斌，得到線報，親自帶人匆匆趕來。走進鏢局，見此場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。“噝……哎呀！這是何人所為呀？”
旁邊的捕頭陳照在查驗了一番死屍後，插手道：“大人，這些人死狀各異，並非一人所為，但可以確定，兇手皆是高手。”
“廢話！不是高手，能滅了虎威鏢局的門？”
陳照：……
劉洛斌眉頭緊鎖，捋了一把胡須，沈聲道：“虎威鏢局這是得罪了什麽人，會引至滅門呀？”
陳照看著一地的屍體，擰眉道：“大人，這裏屍體這麽多，該如何善後？”
“先封了吧。待本官將此案上報，刑部定會派人來查的。畢竟是滅門大案，不是我們能管的。”
要封門了？
時玥一想，那還是先走吧，免得被人發現。
她低頭跟房下的羅武做了個手勢，然後縱身逃離虎威鏢局。
在時玥縱身一躍的時候，她手心兒裏的綠指環，卻在夜幕之下劃出一道微光。正是這道光，卻被院中無意間擡頭的縣令劉洛斌發現了。他眉頭一皺，與旁邊的陳照道：“你看見那道光了嗎？”
陳照一驚，“好像有人！”
說時陳照便要拔刀去追，劉洛斌漠然道：“你追不上他。”
陳照：？？？
“你難道沒聽說過，千手神門之中，有一寶物，只有掌門歷代相傳。此物於暗夜中能放奇光，可以照亮任何密道，暗室。”
陳照深思，“大人的意思，方才那道光，便是那寶物？”
劉洛斌舉目望著亮光閃過之處，輕輕捏須，嘴角扯出一道弧度，“沒想到，會是他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離開虎威鏢局後，時玥和羅武回到客棧，大眼對小眼的發呆。
半晌，羅武道：“現在怎麽辦？別說那幅仕女圖了，就連虎威鏢局都沒了。姓許的那裏，要怎麽辦？”
“那麽多死人……”時玥好像沒有聽見羅武的話，只直著雙眼睛，驚恐的回憶方才鏢局裏的慘狀。
“小玥，現在不是說死人的事兒。快想想，怎麽對付那姓許的吧。”羅武滿臉愁容道：“要不，我們去上河縣，跟那姓許的，把這事兒說一下，他應該不至於牽連到我們吧。”
時玥手撐著額頭，沈思半晌後，忽的直起身子，目光堅定的看著羅武，“不！虎威鏢局只是被滅門，但那幅畫兒未必被偷。再說，拋開姓許的惡狀不提，我也想看看那幅畫長什麽樣，其中藏著怎樣的秘密？”
羅武猶豫道：“可是，日子拖的久了，不怕那姓許的，把小玥你的畫像公之於眾嗎？”
時玥癟癟嘴，“切~，若那幅圖中真的有寶藏圖，咱們把寶藏挖出來，然後逃到天涯海角去享福了，誰還管他的畫像？”
羅武聞言當即振作了精神，“嗯，對對對，掌門就是掌門。此地不留爺，自有留爺處，咱們到天涯海角，再重振神門！”
時玥：……“都挖出寶藏了，還要重振神門？……呵呵，真執著……”
“哎呦！”羅武忽然一捂肚子，表情很痛苦的。
“你怎麽啦？”時玥一驚，轉而註視桌上的茶壺，“水裏有毒？！”
羅武連連擺手，“不，不是，我，又要……”話沒說完，羅武奪門而出，沖向後院的茅廁。
時玥一臉茫然，“這都幾天啦？肚子還沒好利索？”
待到天亮，時玥帶羅武到城裏的醫館看大夫，大夫一手把脈，一手捋著胡須，微闔二目，徐徐晃動頭顱，“呃……，你這腹洩多久啦？”
羅武道：“前幾日腹洩，找大夫開了藥，本來已經好了。可是來了梅陵縣後，也不知怎麽的，這肚子又擰的慌。”
大夫收手，點了點頭道：“那是你上次的病，就沒有醫好。”
“病？”羅武詫然，“大夫，不過是涼茶喝多了吧，腹洩而已。”
大夫搖頭，“那只是表面而已，實則你的病，發自五臟，體內積毒過深又無法宣洩，才致腹洩。”
“啊？”時玥和羅武同聲，相互看了眼，羅武急道：“大夫，你是說，我，我中毒？我，我何時中毒？我怎麽不知道？……”
“莫慌莫慌。”大夫含笑安撫道：“此毒非彼毒也。”
時玥羅武又是一臉茫然，時玥道：“大夫，您能說點兒我們能聽得懂的話嗎？……你就幹脆說，他到底怎麽了，這病好治嗎？”
大夫捏須道：“好治……也不好治。”
大喘氣兒，搞得二人心情七上八下的。
羅武更急，“大夫，你該不會是說我這病沒得治吧？”
“不是不是，有得治，當然有得治。”大夫含笑搖頭，顯得自信悠然。
時玥道：“那就請大夫趕緊開方子吧。”
聞言，大夫打量眼前二人，遲疑了一會兒，“好吧。”
說罷，大夫提筆開方。
034現場查案
寫好方子後，大夫將其交給時玥，時玥低頭看，也看不懂，“呃，大夫，這藥得吃幾副？”
“早晚各一副，吃個三天先看看，若三日後，還未好，你們再來。”
“三日？”時玥和羅武相視一眼，羅武再問大夫，“大夫，我們不是本地人，可能很快要走。”
大夫笑道：“無妨，拿著方子，到哪兒都能抓藥。”
羅武這才松了口氣，他並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了行程，更不想因為他而誤了大事。
時玥拿方去開藥，藥抓完，時玥接過六個藥包，“多少錢？”
“一共六十兩。”小夥計道。
時玥從懷裏掏錢付賬，然後帶著羅武回了客棧。
時玥去煎藥，羅武打開藥包，盯著裏邊兒的藥看，“這什麽藥啊，十兩銀子一副啊。千年老參，天山雪蓮呀？”
“哎，管他什麽藥呢，吃了能好最重要。”時玥這時端藥回來，將藥碗放在羅武面前，“喝吧。”
羅武看著冒著熱氣兒的湯藥，眼淚忽然掉了下來。
時玥一楞，“你幹嘛？一個大男人，怕苦怕到哭啊？”
羅武抽了兩下鼻子，“我不是怕苦，我是感動……”
感動？
“羅武從小沒爹沒娘，更沒人給我煎藥端藥……”羅武越說眼淚越多。
“行了行了……”時玥立刻打斷羅武的煽情，拍拍他的肩，一本正經道：“生活已經很無奈了，不要再有眼淚了。你若感激我，就把這些催人淚下的話咽回去，說個笑話兒逗我笑，更實惠。”
羅武：？？？他擡頭看著時玥，完全不懂她說的是什麽。
時玥哧然一笑，“快喝吧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虎威鏢局一夜之間被滅門，消息飛傳入京城，皇帝聞訊勃然大怒，當即下旨，要六扇門盡快將兇徒緝拿歸案。洛丞中立刻傳書給尚在途中的展天義，要他無論手上正在查任何案件，都要停手，立刻往梅陵縣，查辦虎威鏢局一案。
展天義在被殺手伏擊之後，原本在小城裏為楊勳治傷，在接到書信後，便帶著傷口將將愈合的楊勳馬不停蹄，趕到梅陵縣城。
兩匹馬停在梅陵縣縣衙外，楊勳下馬於正門前擊鼓，兩小吏聞鼓聲過來查看，喝問，“因何擊鼓？”
楊勳敬指展天義，大聲道：“六扇門，展捕頭到此，來查虎威鏢局滅門一案，速請你家大人，派人隨行到虎威鏢局走一趟。”
衙吏一聽是六扇門的人，哪敢怠慢，立刻跑回去稟報了劉洛斌。
劉洛斌此時睡得正香，一聽此訊，匆匆穿戴好，提鞋跑了出來，向展天義深施一禮，“哎呀，展大捕頭清早入城，下官有失遠迎，有失遠迎呀。呃……，展捕頭一路風塵，不如先入府，洗去風塵……”
“不必了，展某身負重責，不敢耽誤。就請大人派人與我往虎威鏢局走一趟吧。”展天義連馬都沒下，俯視劉洛斌道。
劉洛斌素聞展天義為人，只要有案子，這位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睡，誰勸也沒用，甚至還得挨罵。他小小一個七品縣令，剛剛得到上頭的消息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升遷了，在這個關鍵時刻，他可不想討那個沒趣。
劉洛斌躬一躬身，立刻找來捕頭陳照，帶了幾個捕快，由他親自領著，一起往虎威鏢局而去。
來到鏢局，鏢局外被劉洛斌布置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著，為的就是保持其內原狀。
待封條揭下，大門打開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。
縣衙的人一捂鼻子，忍不住向後撤身，展天義是見慣了這種事的，淡淡瞥了縣衙捕快們一眼，二話不說，走了進去。
展天義進門，在屏門的地方，看到第一具屍體，屍體已經開始腐爛，時時散發著惡臭。
展天義和楊勳俯身查驗屍體，然後過屏門，繼續往裏走，沿途查驗每一具屍體，最後來到內院，這裏的臭氣更加嚴重。
劉洛斌一旁捂著鼻子道：“這些屍體本該搬離這裏的，只是為了等展捕頭前來，所以才一直等到今日。”
展天義對案件現場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，他在院中環視過後，點了點頭道：“這裏我已經查看過了，屍體可以搬走了。”說罷，跨過屍體，再往各個房中查看。
屋內也倒著幾具女眷孩童的屍體，死法同樣是一招致命，幹凈利落。房中淩亂不堪，衣櫃床鋪都被掀開，墻上的掛畫全部被扯下，地上的地板也有被撬動的痕跡。尤其是書房，書架上的書被全部推到地上，若有箱子，也全被打開，翻了個底朝天。
直查到正房，展天義眉頭動了動，右側的衣櫃被翻動，而旁邊床榻上的被褥並沒有被掀開，左側墻上還有掛畫留在墻上，這與其他房裏的淩亂不太一樣。
展天義來到那床榻前，觀察了一陣之後，俯身趴在地面，往床底一看，一個巴掌大的開口，赫然在目。
楊勳隨之俯身去看，喜道：“看來，兇手是為了某一樣東西而來。”
展天義起身，命人將床搬開，劉洛斌和陳照上來一看，地上竟有個細長的暗格。
劉洛斌讚道：“哎呀，展捕頭真不愧神捕之名啊，只在房裏看了這麽一眼，就知道機關在此。相比之下，那些兇手，卻太笨了。”
展天義搖頭，“若非兇手將此地翻亂，展某也不會這麽輕易找到機關。”
陳照本著好好學習的態度，問道：“展捕頭是如何發現此暗格的？”
展天義淡然道：“你們看看這屋內，只有衣櫃被翻亂，而其他地方均無翻動的痕跡。這與其他房裏的淩亂完全不同。如果兇手為了尋找東西而來，那有什麽理由使他們停止翻找呢？”
陳照恍然道：“當然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已經被找到了。”
展天義點頭，“對，所以，淩亂止於何處，何處就定有他們所尋之物。”
“那麽，這些兇手又是什麽人呢？”劉洛斌問道。
“這個尚且不知。”展天義道：“只能初步斷定，兇手應該不少於四個人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楊勳道。
“因為他們殺人的手法，有四種，是明顯不同的。”
“呃……”劉洛斌捏須，臉上帶有幾分遲疑。
“劉縣令是否知道什麽？”展天義察言觀色，問道。
劉洛斌訕笑，“呃，這件事，也不知與案子有無關系。”
“劉縣令但說無妨。”
“誒。”
035醉雅仙居
劉洛斌點點頭，看一眼陳照，回憶道：“那晚，有人報案，說虎威鏢局內有血光隱現。下官便帶人前來查看，但趕到時，已經是一片慘況，並未見兇手樣貌。不過……，下官當晚看到屋頂有一道綠光閃過，隱約像是一個人影。”
“對，小人也曾見到。”陳照道。
“綠光？”展天義扭頭與楊勳對視。
楊勳恍然道：“頭兒，說起黑夜裏會發綠光的東西……”
“難道是千手神門的掌門人？”展天義愕然。
劉洛斌接話道：“展捕頭，那晚的黑衣人，下官雖未看清，可那綠光，卻是在正房屋頂上乍現，斷然不會看錯。”
陳照托腮，徐徐搖頭，“可是，千手神門是盜門，創派以來，除了偷竊，倒不曾聽說，他們動手殺過人。”
“而且，千手神門的人，也沒有這麽高深的武功。”展天義漠然一絲輕蔑，腦中不知為何，會忽然想到那個在他腿上蹭鼻涕，又一連騙了他好幾次的小乞丐。
“呵……，那這麽說，與千手神門無關了？”劉洛斌訕訕的道。
展天義在房中走了幾步，沈思道：“倒也未必。千手神門無寶不落，更何況是擁有綠指環的掌門人呢？……引得殺手和千手神門齊齊而出，看來這暗格之中的寶貝，並不尋常。”頓了頓，他註視劉洛斌，“鬧出這麽大的動靜，劉縣令應該不會不知道，在你管轄境內，還有如此寶物吧？”
劉洛斌支吾道：“呵呵，這個……，既然是寶物，得到寶物之人，定然是謹小慎微，只怕連身邊的至親都不會相告。下官不知，也屬尋常。”
陳照遲疑道：“呃……，小人倒是聽說過一個與畫有關的傳聞。”
“哦？是何傳聞？”展天義問道。
陳照道：“說世上有一幅仕女圖，圖內有乾坤，不知是寶藏還是武功秘籍，得之可得天下。”
“仕女圖？”展天義往那暗格處一看，長形的暗格，果然剛好可以容下一幅圖。“果然與此有關。”
楊勳問道：“頭兒，既然知道兇手的動機，我們眼下當從何處下手查找？”
展天義想了一下，問劉洛斌，“案發後，劉大人可查過一眾死者的身份？鏢局內有無活口留下？”
劉洛斌道：“本縣捕頭陳照已經核對過，虎威鏢局上下一百多口，除一名趟子手不在死者之列外，就再無其他活口。”
陳照接話道：“沒錯展大人，小人還查到，那名僅存的活口，是年初剛入鏢局做趟子手的。”
聞言，楊勳道：“頭兒，照這麽看，反而是這個新來不久的趟子手，最有可疑。”
展天義點了點頭，再問陳照，“那個人叫什麽？”
陳照稍稍回憶一下，“呃……，他叫鄧顯。”
“鄧顯……”展天義重覆。
劉洛斌嘆聲道：“就算知道有這麽個活口，可即無畫像，又無線索，人海茫茫，恐怕也不好尋找。”
展天義想了一會兒，不由得苦笑，“繞了一圈兒，還是要追蹤千手神門的線索。”
陳照怔了怔，問道：“展捕頭莫非更加懷疑此案與千手神門有關？”
“非也。那些賊沒有這個本事，不過，他既然在案發當時出現，應該就目睹了一切。若能抓住他們，就可以從他身上問出本案的線索，或是有關鄧顯的樣貌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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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際剛剛擦黑，醉雅仙居已經歌舞升平。肚子治好了的羅武左擁右抱，身邊兒七八個大姑娘圍著，又是捏肩，又是扇扇，還不住的夾菜敬酒，羅武對此是來者不拒。
“小玥，你別光看著啊，你也挑幾個美人兒伺候伺候你呀，好不容易來一次嘛。”羅武嘴裏嚼著菜，嗚囔道。
時玥撇撇嘴，一臉嫌棄的表情。
旁邊老鴇子錢媽媽滿臉堆笑道：“這位公子，我們醉雅仙居的姑娘在梅陵縣裏，可是數一數二的漂亮，這四大美人兒都給您看過了，您還看不上，那您……究竟想要什麽樣兒的姑娘，才滿意呀？”
時玥道：“錢媽媽不用操心了，我年紀還小，這種事情不急的。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吃！錢媽媽，想我高興，就只管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飯菜端上來就是了。”
“年紀還小？”羅武不禁上下打量時玥，好像沒見過他似的，“不小啦。人家十三四都能結婚當爹了，你還小？怎麽也有十八了吧？”
“要你管！”時玥翻了個白眼。
“再說了，要吃東西幹嘛上這兒來？外邊兒多的是酒樓飯館……”
羅武話沒說完，老鴇子急了，“哎呦，羅公子，這您就說錯了，我們這醉雅仙居可不只有姑娘，這飯菜也是一流的。”
“當然了，若只論飯菜，那價格也是一流的。”羅武揶揄道。
“貴自然有貴的道理。”老鴇子道：“你看看我們這兒的飯菜，色香味俱全，廚子就不必說了，那可是當年宮裏的禦廚……”
“禦廚在你這兒做菜啊？”時玥詫異道。
老鴇子訕笑了一聲，“是……禦廚的徒弟。”
時玥：……（大喘氣。）
老鴇子接著道：“還有啊，我們這兒除了廚子厲害，用的材料也是上成的，你看這魚，上桌前還活蹦亂跳的，你看這豬肉，今兒早上才出欄宰的，再看這羊肉，這可是從關外運回來的上等羔羊肉。這一路可不容易，連夜趕路，累死幾匹汗血寶馬，就為了保證肉的新鮮。二位爺再瞧這菜品，更是在太陽下山前，跟城郊農戶，現摘現收的。”
時玥聽她說的天花亂墜，夾了一筷羊肉送到嘴裏，砸吧了一會兒滋味，“味道是不錯，可是，材料新鮮那是飯館酒樓最基本該做到的呀。”
錢媽媽笑道：“一看公子就不是做這行的。”
羅武雞賊道：“這麽說，外邊兒館子的東西都不新鮮咯？”
錢媽媽怔了怔，立刻堆了一臉的笑道：“哎呀呀，瞧您說的，別人家用的材料新不新鮮，我哪兒知道啊？這可都是各家兒的秘密呢。”老鴇笑著道：“呃……二位公子看看還想要點兒什麽嗎？”
時玥道：“不要了，錢媽媽去忙吧。”
“好嘞，有什麽需要的，直管喊我。”老鴇子說完走了。
036冤家路窄
羅武盯著美女們的眼睛直直的，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。
“真沒出息。”時玥一臉鄙夷的站起身，抹了嘴上的油漬，“吃飽了，我去外邊兒消消食兒。”
從屋裏出來，看著樓上樓下到處都是衣著光鮮，表情發浪，全身都透著騷氣的男人，時玥忍不住手癢。
從樓上到樓下，就這麽幾步，時玥低頭一瞧，手裏已經掛了十多個錢袋。
時玥左右環視後，將錢袋塞進懷裏，袖中和腰間，然後大步往外走。錢媽媽一瞧她要走，生怕這些生臉的客人靠不住，便匆匆過來，笑道：“公子這是上哪兒去呀？”
時玥道：“我剛吃飽，到外邊走走。”
“呃……，那那位公子呢？”錢媽媽訕訕的問。
時玥一瞧她這表情，明白了，隨手扔給她一個錢袋，“他還在屋裏，錢媽媽放心。”
一瞧錢袋，錢媽媽高興壞了，“謝公子啦。”
時玥擡腳跨出門口，直了直腰，剛擡眼的功夫，展天義竟在對面街口，身後還有楊勳和幾個縣衙捕快，好像正在街上搜捕什麽人。
時玥嚇得調頭就回，錢媽媽正打開錢袋往裏看，瞧著裏面的銀子不少，心花怒放，“這公子年紀不大，出手這麽闊綽，我可得好好伺候著。”正說著，就看見時玥慌慌張張的又跑了回來，忙熱情的迎過去，關切道：“公子，您不是去外面透氣了嗎？要不要我給您準備頂轎子呀？”
時玥當即又塞給老鴇子一個錢袋，正色叮囑道：“無論誰問，千萬不要說我們在這兒，不然，日後可沒銀子拿了。”
說完，時玥一陣風似的躥上了樓。
“哇，好快呀。”錢媽媽只覺頭發被一股瘋吹亂了。
時玥跑的快，可不及展天義的眼睛快，當時玥發現他的時候，他也發現了時玥。
“這麽巧？他也來了？”
楊勳順著展天義的目光朝醉雅仙居看，“頭兒，發現什麽啦？”
“前幾日剛跑了的那個。”
楊勳詫然，“是他？他怎麽會來梅陵縣？”
“有可疑。”展天義立刻吩咐楊勳，“你帶人將醉雅仙居圍住，我進去搜。”
“是！”
楊勳立刻帶了捕快將醉雅仙居圍住，展天義獨自進去。
錢媽媽一瞧展天義，楞了一下，少見長得這麽器宇不凡的男子來逛青樓的，她不禁上下打量，心道樓裏的姑娘們不知哪個有口福了。
“哎呦餵，這位公子……”
錢媽媽話沒說完，展天義擡手，手中一塊牌子亮在她面前。“有沒有見過一個身形瘦小，眉毛很粗的男子在這裏？”
錢媽媽一聽，眼珠轉動，這說的不就是那位出手很闊綽的公子嗎？
為了銀子，我可不能說。
錢媽媽盯著那塊牌子，左看右看，“六……這是什麽字啊？”
展天義撇她一眼，收了牌子道：“六扇門抓捕嫌犯，你可千萬不要有所隱瞞。”
“六扇門啊？”錢媽媽大瞪著驚恐的眼睛，“難怪公子……呃，差爺，如此氣派呢……，原來是官家……”
“到底有沒有見過那個人？”展天義打斷道。
錢媽媽 眨眼睛，六扇門又怎麽樣？強盜頭子來我這兒，他也照樣得給錢。有錢能使鬼推磨，沒錢呀，什麽也甭想知道。
“哦，小個子，大眉毛的人啊？”
“嗯。”
錢媽媽兩眼一翻，臉上帶笑，“沒見過。”
展天義知道這些老鴇子向來只認錢不認人，但看她手裏還攥著的兩個錢袋，便猜出了幾分。他向周圍環視後，擡眼向樓上看去，二話不說，立刻沖向樓上。在走廊上挨個推開房門查看，嚇得房內的姑娘嫖客們連連驚呼，有些嫖客更是提著褲子就跑。
醉雅仙居裏頓時亂做一團，可把樓下的錢媽媽給急壞了。“我的大捕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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